一月·初空

波澜（下）

六十九、当心！染红你哦！

    在电话挂断的那刻，青学网球部众人便收获了一枚炸开的蓬松小海带。

    “对不起打扰麻烦让一让！我时间不多啊！”如一阵风刮过，切原消失在原地，徒留他被拉开一半的网球包可怜巴巴摊在地上。

    “等下啊切原君，球场上都是网球，小心跌倒。”大石不负其名，习惯性操心。“别跑太快……”声音戛然而止，他眼睁睁看着切原左右腾挪，不但完美避开脚边球拍水瓶网球等各种障碍，还间或压低拍头，使暗劲挑起散落于地的小球，将其一一打进球筐中。无一失误不说，一套动作也行云流水分外好看。

    “立海的王牌…吗。”乾收起笔记本，认真观察那个在球场里飞奔着着急收拾自己惹出的乱子的二年生。

    “基础很扎实，控球更是不错。”不二接过话头。“性子是像他说的那般，稍显毛糙了些，不过已经是一个优秀的后辈了。”

    “他？”菊丸抓住关键词。“是谁给不二子说的nia~我认识么？是立海的学生么？”

    “嘛。”不二貌似是回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容加深。“从某种关系来算的话，是我的…小师弟吧。”

    “这样啊。”乾偏头，对这个不在他数据库里的新信息颇为在意。“不二你的师弟应该是立海的二年生吧？和这位切原赤也同级的话…他也是网球部的吗？”

    “不，他和我们同级，也是三年生哟。”不二掏出手机，打算把这段对话发给某人。

    “诶！？那上学有点早nia！”菊丸吃惊。“毕竟不二子你就已经是二月底的生日了。阿乾你有立海网球部三年级部员的生日信息吗？好好奇nia~”

    “日期有，出生年份我这里倒没相关资料。”乾看起来失落极了。“立海网球部里有一人非常擅长反侦察呢，对各类资料都看的过分严密了……”他不住嘀嘀咕咕，神情激动。

    就这一会儿，切原已经完全恢复了球场原貌——网球全部乖巧呆在筐子中，球拍归置于长椅之上不提，连水瓶都在墙角排的整整齐齐。这来来回回绕着球场十数圈跑下来，切原却呼吸不乱，汗也没怎么出，仅发根处略显出几分潮气。他把自己的球拍放回球包拉上拉链，算着时间灌了几口水，便背上球包火速跑到球场门口，在右侧肃容跨立等着自家前辈来。

    这、这还是之前那个嚣张的小子吗！？能收的住这般性子的部员，他的部长又会是个什么模样呢？究竟是非常高大威武的八尺壮汉呢，还是脾气暴躁性格强硬的面瘫？

    荒井戳戳站在身侧的桃城，问道。“我刚刚听他打电话的时候，喊的是真田副部长…真田弦一郎他不是部长吗？大半年来都是他在带队诶。”

    “我也不很清楚。”桃城大咧咧抓后脑勺。“‘网球月刊’上有报道过，好像从我入部那一年的第二学期开始，立海的部长就生病住院一直到现在…坊间流言很多啦！反正我们青学唯一和立海对上的去年关东大赛那一场，他也没来，听说是病了在休养。况且我是这学期才当上正选的，根本就没法去认识啊。”他想了想。“说不定部长认识，手冢部长今年当上部长了对吧，那参加各校组织的部长会议时应该见过面的哦？”

    “不可能见到吧，不是说还在医院养病吗。”荒井对这种情况理解不能。“离开这么久还给他保留着部长席位啊？部里都不会乱的吗…还有啊，据说正选位置也留着呢，那个叫真田的怎么不……”

    “荒井！”不二和乾离荒井比较近，听着他说的越发不像，立刻出声制止。只可惜为时已晚。

    在相对安静的球场内外，这说话声可不算小。如果说前几句还能勉强压制住火气，最后那议论是真真戳死了切原的肺管子。他心火上升，眼眸赤红，黑色的卷发从发梢开始漫上雪色。

    “你这个混蛋…竟敢…给我把话收！回！去！”

    矮下身子随手拾起长椅上摆着的球拍，扯出口袋里常备的网球，切原抬手就是狠厉的平击。网球呼啸而去，破空之声刺痛耳膜，可想而知这劲道有多大。

    乾和不二俩人谁都没拿拍子，对着来球无计可施。手冢距离又相对远，绝对赶不及。说着许多，其实也就一瞬间的事情——就在球离开球拍的那一刻，十字路口处有声音传来。“真田！”

    下一瞬，一个人影闪现在切原与荒井中间，拦住了来球。网球摩擦球拍的‘嘶嘶’声与拍线逐渐紧绷的‘咯吱’声刺激着所有人的感官。

    “哈！”网球被击回，擦着切原发梢砸向围栏，旋转几圈后乖顺掉进球筐。真田随意把手中在墙角捞来的球拍甩回原处。

    “真田副部长你不要拦我！那个混蛋！那个家伙竟然说……！”切原眼见着委屈与激动相叠加，本就四处支棱的卷毛显得更炸了。

    “赤也。”

    辨别出身后传来的那无比熟悉的声线属于谁，切原急忙回身望去。“部长~~~~”尾音足足拐了十八个弯，之前染上的白从发根开始褪去，眼眸中赤色消隐，他整个人都软下来，仿若只湿漉漉黏糊糊小动物一般。“部长~”他悄摸儿蹭蹭幸村肩头。“我差点惹祸了…”又对着走过来的真田道歉。“对不起，真田副部长。”

    “呵呵ζ^_^ζ”幸村并不在意这些许小节。自家人知自家事，幼崽开心就任他左冲右撞闹个欢实，南墙撞着撞着也就长大了，总之身后不还有他们给兜底呢吗，养小孩的乐趣这不就来了~不过，该提点到的还是要提。“三思而后行是一种方式没错，不过要是真的冲动做下了什么，行后三思也不是不可以。”拍拍切原肩膀。“听不懂先记着，回去问莲二。”

    “是！”切原尚不知晓自家柳前辈正在气头上，兴冲冲打算回家就找柳前辈去。

    一行三人来到青学众人面前，幸村点头示意。“立海大网球部部长，幸村精市。好久不见，手冢，我们家后辈莽撞了点。”他说完缓和了表情，笑着与对面那个同样眉眼柔和的栗发少年挥手。“嚯啦~周助师~兄~”

    啧！你们立海这么护犊子的吗！？用‘莽撞’两个字就把切原的行为全部盖过去！？还‘了点’！？自我认知这种东西，希望王者也稍微具备一下啊我说！

    “立海大网球部副部长，真田弦一郎。好久不见，手冢。”他伸手拉低帽檐，接着朝某人点头打招呼。“不二。”

    这两位就是王者立海大的正副部长呐…该说什么呢，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还有之前真田接球时用的那个步法，恍惚间仿佛能看到闪电相随…被冠以‘皇帝’之名么…那他身边那位清秀少年幸村精市就是传说中的‘神之子’了吧，话说真田还真听话啊依言而行什么的……等等…等等！我们刚刚是不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小！师！兄！？

    幸！村！精！市！？

    立！海！大！部！长！？

    包括切原在内，所有人眼都不眨一下一致盯不二。这都什么离奇的关系，里面肯定有我不知道的故事，完蛋好好奇。

    “他就是幸村部长你提到的经常去看你的小师兄吗？”切原兴奋极了。“是和部长还有副部长一起学网球的师兄吗~那他的技术应该很好叭好想打一场。”

    “青学不二周助。”不二给小孩解惑。“我和精市曾一起学习柔道。”

    “说起比赛。”真田注意力被一边杵着的手冢吸引。“来一场吧手冢。”

    “请容许我郑重拒绝。”手冢说道。

    “怯战可不是什么好习惯。”真田不满。国中这两年来，练习赛从没能约上不说，正赛中俩人同样一次没对过。“别拿什么不许私下比赛当借口。”真田一眼瞅出手冢的未尽之意。“话事人都在，算不得私自。”

    “可我们龙崎教练不在nia~”菊丸扒着大石肩头探头探脑，他戳戳一旁乖巧立着听真田他们交流的切原问道。“你们教练也没来的吧？”

    “我们？”切原摇头，悄声回应。“我们没教练的，幸村部长兼任教练职。再说一二把手应该是正副部长吧？哪有人能比做部长的还了解自家部员们的。现在幸村部长住院休养，我们训练就听真田副部和柳前辈他们安排。”他说着说着调门儿便越来越高，语气里满是得意自豪。“像是新人的训练。”他拿大拇指点点自己。“便是由我主要管理安排哟！怎么样厉害吧~”

    “咳。”幸村轻飘飘瞟他一眼。

    切原立马闭嘴，移到真田身后又不说话了。

    “真田他就这样。不过手冢，来一场吧。”幸村同样向手冢下战书。“话说除了六年级那次比赛外，我俩之间也同样再没交过手不是吗。”他眼中战意蒸腾。“七球也行，玩一场。”

    “幸村。”还未等手冢开口，真田就已经出言表达有不同意见。以幸村目前复健的结果来看，任何比赛都要不得，更别说是和手冢这种好手交手。“说好了六个月。”

    “罢，那等下次。”幸村不是不听劝的人。

    “哈哈哈~你们还是这个性子。”不二笑开。“之前切原君一来，对着手冢开口就是‘来一场’哦。”

    “与强者对战。”耸耸肩，幸村抬手搭上不二肩头。“想想就令人热血沸腾。”

    “啊对了，我听闻东京近期好像有一个艺术展，你应该比较感兴趣吧。”不二想起自己在杂志上看到的讯息。“晚上我给你发消息哈。”

    “中央美术馆的艺术展对不对，刚好我有票。”幸村开心。“咱们一起去呗。”周围人蛮多，他便凑近不二耳边悄声道。“真田也去，这样还有人帮我们拿东西。”

    “？？？”一旁真田表示我不理解且大受震撼。不是，不是约会吗？单我们两个人的那种…？幸村是心尖尖舍不得磕碰半点，不二是幸村‘闺蜜’，地位极高还特能折腾也动不了。于是，破坏了今天他同幸村艺术展之旅这个原定计划的切原就完全撞在了枪口上。真田眉目间阴云密布。臭小子！回去给我等着。少剥你一层皮我都对不起真田的名号，你就在球场上战到死吧。

    “哦？”不二挑眉。“三人行哦精市。”你竟然情愿把真田舍出来了？不是你性格啊，之前把某人藏的跟什么似的。我要是霍霍你家那位，你可别晚上老晚给我狂发信息跳脚哈，我可还要上课呢，经不得你那成吨的电讯轰炸。

    “咳。”给不二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我要借真田的手调教小后辈呢。“周助你就说去不去吧”赶快麻溜儿答应，机会可就给一次，再说多一句我就后悔收回前言了。约会这种事，真田那木头百八十年约一次我都得烧高香。

    “去。”不二斩钉截铁。

    “行。”掏出手机晃晃。“剩下的回去聊。”

    “拜。”

    “拜~”

    “幸村，真田。”手冢叫住转身欲走的人，他伸手。“期待在正式比赛中见面。”

    哦？

    真田与切原同时后撤一步站在幸村身后，气势凛然。明明仅有三个人，却仿若即将出闸捕猎的兽群般，浓重的压迫感以摧朽拉枯之态密密实实笼罩在青学每个人周身。

    “呵。”幸村与之握手。“想与立海见面，那青学还需要更努力些才行呢。”他眼神凌厉非常。“王座就在这里，王者就在这里。来。”

    目送立海三人离去，青学众人不约而同上前围住不二。“从实招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

    送幸村回医院安顿好，真田拎着切原找了辆共享单车。

    “我们要骑车回去吗真田副部长！”切原绕着车子转悠。“可是只有一架诶要不副部长我载你吧我骑车技术超级好！”

    “是要骑车回去没错。”真田伸手示意切原把他的网球包给自己。“但不是我们。”

    “不用帮我拿球包啦~我背着包也能骑很快哦！”切原说着说着觉得不太对，他嗫喏偷瞟身边黑着脸的某人。“…副、副部长…那个，‘不是我们’…是什么意思……”

    “我骑车。”真田捞过切原的球包背好。“你跟着跑。”

    “！！！东京到神奈川有四十公里啊副部长我会死的绝对！”切原转身逃。“幸村部…呜…”他被真田拽住后脖领，跑不掉只得可怜巴巴揪真田衣角。“真田副部长~我们拉练最远也才三十公里啊~~”

    “切原赤也！跑~步~走！”

    “是、是！”条件反射迈步前进，切原在心里哭了个稀里哗啦。

    ……

    “呼~呼~~”

    一辆单车载着两个少年在神奈川的大道上跑的飞快。后座那个一头黑色卷毛的小家伙，手里抱着个网球包睡的欢实，小呼噜打得别提有多欢快，前面奋力骑车的则是个带着棒球帽的少年。

    夕阳西下，清风疏林，少年情谊。一切的一切全部绘成这幅最美好的画卷。

1.小海带是懂礼貌的，绝不是滤镜哈~就像在青学，他在拐角撞到小王子，两人一起摔倒在地，然后赤也连连说对不起给人道歉；还有他从椅子上起身的时候，都是先把椅子抬起来往后移一点，再起身，避免摩擦声音大吵到人…所以说，打球的时候恶魔归恶魔，和人相处时也大大咧咧不假，但细看，小赤也还是个很可爱的一边抱怨着一边改正缺点的乖崽崽吖

2.之前我理解的是真田输给手冢，然后幸村想我要给我小伙伴报仇，于是约战手冢。后来慢慢了解他们，我的看法有了转变，就渐渐开始把那段故事理解为：真田输给手冢，幸村认定手冢是强者，和强者对战很开心很满足，于是约战手冢。毕竟村哥真田都是傲气的少年人吖~而且他貌似比较信奉有仇自己报——真田输给手冢，柳输给乾，那我排出赛名单就再让你们对上——自己的尊严自己的脸面就要自己夺回来。